2010年收藏的一篇文章,来自豆瓣王爾達約夫的日记。
《永隔一江水》,最开始的名字好象就是《一江水》。是老音乐家王洛宾先生在50年代根据俄罗斯民歌改编的一首歌。原歌名叫Я ждала и верила,“我等待着并相信着”,动词为女性词尾,说的是一个姑娘想念情郎却无奈被阻隔在河两岸的愁情。中文译名根据歌词意思变成了《两道河岸》。两道河岸中间必然是一江水,从此便有了《一江水》。
再说说王洛宾先生,从他的生活轨迹可以看出这是个十足的性情中人。少年显才情,30年代便是北京师范大学音乐艺术学院的学生,七七事变后倭敌侵华,小伙王洛宾毅然拿起枪搞民族独立,40年代的时候因为干地下党被亲日政府关在兰州西北沙漠监狱里三年,60年代时候作为一个不肯妥协的艺术家和汉子,因为众所周知的事情又蹲了数年“政治狱”。平反之后位居高级军官。于1993年因胆囊腺癌逝世。
王洛宾先生个人的感情经历也足够传奇。作为民国第一批思想前卫的年轻人,他自由恋爱,热烈地。与恋人结婚之后不几年又离婚,又过了几年之后再次结婚,晚年时期还曾和三毛有过一段黄昏恋。西北民歌的爱情里那种爱如火恨亦如火的轰轰烈烈在他自己的感情经历中原样复制。
除了《一江水》,王先生也留下了许多其他的传世名曲,比如《达坂城的姑娘》,《在那遥远的地方》,《玛依拉》,《半个月亮爬上来》和《丝路情歌》。他还曾创作了一出歌剧名为《奴隶的爱情》。
不难看出王洛宾先生在49年之后的中国民歌音乐家中有着很特殊的地位和意义。共党政府在保留和发掘民歌的同时也扼杀了民歌,比如,《东方红》原曲本来是一首青年男女互相调情的“荤歌”,用当时的术语来说属于“黄色歌曲”,改弦易张,摇身一变却成为了歌颂领袖的政治歌曲。随之而来,民歌便死亡了。关于华夏民歌在49年之后的这种演变,陈凯歌有一部极好的电影——《黄土地》。陈凯歌自己曾说过《黄土地》是他最“愤怒”的一部电影,此话不为过。
什么是民歌?新近管虎的电影《斗牛》里有这样一首山东民歌:
“姐哟,南园哟,摘大桃,看见公猫端母猫,一端一哎哟!”
再如张玮玮那首被调侃为“兰州市市歌”的《两只山羊》:
“两只山羊,爬山坡嘞。两个姑娘,洗澡子嘞。我想过去嘛,那狗叫着嘞。我不过去嘛,我的心痒着嘞。”
充满民间情趣的荤歌,这就是民歌。民间性是民歌的灵魂,民歌的本性是坦白直率的,是和官方对着干的,一旦民歌附属于政治,民歌便死了。
王洛宾先生虽然在抗日战争时期和建国初期虽然也写过一些战斗歌曲和歌功颂德之作,这毕竟是难免。如果我也生活在那个即将就要被灭族的时代,有一个像毛泽东这样的大诗人出来做领袖,也许我也一样顶礼膜拜,更何况王老先生这种彻底的理想主义者。但政治狱最终让他清醒了,终于他明白了他只是个艺术家,所以他只需要在乎他的艺术,他的音乐。他的传世之作中没有一首是政治歌曲,全部都是情歌。也许民歌的“色情”他并没有办法保留下来,但至少他做到了让经过他之手的民歌,只和“情”有关。
封面图片:
我2010年在湖北拍的,你猜是什么江